发布时间: 2024-02-17 00:39:48
第二章 中国文化的象征——孔子
一
在历史的长河中,我们从过去航向未来,从原始航向文明,足足航行了五千年的历程。在这段旅程的中央,有一座光明无比的灯塔,为我们照亮朦胧的过去,也为我们照开渺茫的未来,使我们安然地避过无数的风浪与暗礁。这座灯塔,就是我们的至圣先师——孔子。
孔子,在中国历史上,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。今天,当我们研究中国文化、阐述中国思想时,都必须以他为源流,以他为依归。因为他是我们的导师,他是我们的典型。是他,在我们的心田内播下了理想;也是他,在我们的血液内注入了中国文化的精神。
他,对于世界文化来说,无疑是中国的标签。两千多年来,他的一言一语,不仅深镌juān 在华夏儿女的血液里,而且他的教化,远被异邦外族,同化了入侵的夷狄蛮貊,臣服了来朝的韩、日、越南。他的丰功伟业,不仅使得历朝历代尊奉他为至圣,赐封他的后裔,而且使得远邦异族也广设孔庙,以表向往。甚至当孔子的七十七代孙孔德成先生访问韩、日、越南等国时,当地的人民都不远千里而来,跪在他面前,叩头致敬。他们之所以对一个陌生的外国人致以如此崇高的敬意,乃是为了感恩于孔子的教化,乃是为了表达内心的倾慕。由此一端,可以想见孔子教化之广,感人之深了。
然而孔子之所以受到如此的尊崇,除了他是万世师表,文化的播种者之外,另有更深一层的意义,因为他是中国文化的象征。
他虽然生在二千五百年前,却承继了在他以前二千五百余年的文化遗产;同时也支配了在他以后二千五百余年的文化开展。他一方面发扬古圣的学说,表扬古圣的人格,使我们了解有一个美丽的过去,从而鼓起奋斗追求的热情;同时,更透过古圣的理想,树立一个“人”的标准,画出一个“仁”的境界,揭出一条做“人”的路,作为我们今后奋斗追求的目标。
这一热情的鼓舞,这一目标的追求,便形成了中国文化的巨流。而孔子,正是这条巨流中的灯塔。没有他,我们的历史没有重心;没有他,我们的文化没有远景。所以他的存在,不仅象征了中国的文化,同时也决定了中国的文化。
孔子,名丘,字仲尼,是春秋鲁国昌平乡(今山东曲阜市南八十里)人,生于周灵王二十一年(公元前 551 年)。那时,旧制度的解体,旧秩序的破坏都非常激烈,像宋、鲁、郑、齐等国,政权都落在大夫手里,他们互相攻伐,互相并吞,君主反成了傀儡。我们的先师孔子,便生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代中。
虽然他生长在鲁国,但祖先却是宋国的遗族,不过那只是一个没落的贵族、流亡的贵族。他的父亲是个名为孔纥(叔梁纥)的大力士,在他晚年,续娶了颜氏的女儿,便是孔子的母亲。不幸父亲在孔子三岁时便离开了人世,留下孤儿寡母。然而这并没有阻碍孔子的发展,相反,孔子之所以伟大,正是由于他能在困苦中奋斗,在平凡中创造自己。
由于父亲的早逝,他一直在寡母的抚育下成长。环境促成了他的早熟,他从小便喜欢模仿成人祭祀鬼神,十五岁就立志求学,十九岁结了婚,次年便做了年轻的父亲。因为家室之累,使他不得不替贵族们做些小事,以维持家计。他先在仓库内任出纳,后来又跑到牧场上管牛羊。虽然他天资聪敏,“多能鄙事”,然而这毕竟是为贫而仕,并非他的心愿。一只鸿鹄是必须翱翔于无边的苍穹,岂能徘徊在平地上啄食米粒?所以他虽为贫而仕,却是一心志道,努力向学。
他最感兴趣的是礼制,为了配合对礼制的研究,他后来便到祭祀周公的太庙中,担任一个小职务。每次他在祭祀的大典中,都问这问那的,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,因此有人讥笑他说:“谁说鄹地的这个青年懂得礼制,不然为什么他一进太庙,什么都要问。”殊不知这种每事都问的谦虚态度,正是孔子求学的精神,知礼的表现。同时,由这段话中,更可证明孔子在当时是以礼闻名的了。
孔子把礼制做了一个比较研究,认为周礼兼采夏、殷两代的长处,较为完备,所以决定实践周礼。周礼的创制者是周公,因此他一生所崇拜的是周公。一方面固然是对于周公制礼作乐的倾心拜倒;一方面却是希望自己能如周公一样辅弼明主匡时救世,以实现内圣外王的理想。然而这两点在当时的鲁国,却完全的绝望。因为鲁昭公十九岁即位,“犹有童心”,实际政权却掌握在三桓(即季孙、叔孙、孟孙,为鲁大夫,皆出桓公,故称三桓)手中。其中,以季孙氏的权力最大,也最不守本分,任意僭用天子的礼乐,把孔子气得直呼:“是可忍,孰不可忍也!”不久,鲁昭公被逐,这更不可忍的事,终于逼得孔子拂袖而去,奔向齐国。
他到了齐国后,由齐国大臣高昭子的介绍,得以面会齐景公。他便开门见山地提出“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”的主张,认为君臣父子都各有他们的权责,如果彼此能各尽本分,社会自然安宁,国家自然安定。齐景公虽然非常赞赏孔子的见解,甚至准备把尼溪的土地封给孔子,但他只是识才,并不能用才。孔子看出齐景公没有魄力实践他的理想,于是便谢绝了景公的优遇。这时,他去意已决,连饭也来不及煮,便带着淘渍的湿
漉漉的米,匆匆地离开齐国,再回到鲁国。
孔子为什么又匆匆地回到鲁国呢?因为这时鲁定公即位,政局也许会有转机。哪知事实上,政权仍然为季孙氏所摆布,而季孙氏又为他的权臣阳虎所挟持,所以当时真正独裁的是阳虎。目光锐利的阳虎,看中了孔子的才干,曾多方用计联络孔子。当时孔子不愿为虎作伥,一切拉拢都被他巧妙地应付过去。后来阳虎一倒,孔子的机会可真来了,因为季孙氏为了感谢孔子不附阳虎,便委命他做司寇,这时孔子已是“五十而知天命”之年了。